「我最憎就係社工!」入行一年多,聽得最多的就是這一句說話。
社工,從來都是一份吃力又不討好的工作。而且,我服侍的群體是一班曾因為犯事被捕,而要受社會懲罰的青少年,工作就更是艱難。他們性格反叛,十分有「個性」,甚至討厭權威;在他們的手手腳腳上就不難發現一個個「動物園」(因為紋身的圖案都是龍、虎、錦鯉等)、粗言穢語就更是「家常便飯」。不過與他們認識久了,你就會發現這一班小子的內心其實跟一般青少年無異;身上有幾多個「動物園」也好,外面有幾多「兄弟」和「老表」也好,他們都渴望被愛。
而上帝不但使用這一班青少年去見證衪對服務的看顧,也讓我經歷衪的同行,所以,我特別會稱這一班服務使用者為「天使仔」。
讓我分享其中一位「天使仔」的故事。他今年十九歲,認識他之前就知道我將要面對的是一個脾氣暴躁,犯案纍纍的孩子。每一次致電給他的家人,媽媽都是流着淚哭訴他在外面打架,受傷時家人有多擔心。所以,每一次跟「天使仔」見面都懷着戰戰兢兢的心,不斷去想「對於一個黑社會的活躍份子,作為他的同行者,我究竟可以做甚麼?」。然而,我的同行計劃宣告失敗,「天使仔」再一次因為黑社會的案件被捕。當時我既難過又氣餒,那份無力感即時湧上來。
「天使仔」保釋後,需要開始準備之後要上法庭。這段期間,和他經歷了很多不同的片段,如家訪、個別見面和上法庭等等,不但跟他建立了互信的關係,也令他認識一班支持他的同行者,喚醒他那一份一直想改變的心,令他再次思考自己過往走過的路和真正的目標。現在,「天使仔」在宿舍重新拾起放下多年的學業,相信了耶穌,不時用聖經的說話鼓勵我,更立志成為社工,幫助更多誤入歧途的青少年。
有時工作感到沮喪失意的時候,我會想起身邊一班「天使仔」,也許他們的生命仍然起起跌跌,但相信只要一直不放棄的話,他們的生命終會有改變的一天;就好像當天上帝不離不棄的愛一樣。當我一直以為自己是一班「天使仔」的同行者,我發現其實他們同樣也是我的同行者。他們一句問候,一句表達感謝的說話,一刻的改變,都成為我工作上的祝福,也是上帝在更生服務留下的佳美腳蹤。所以,讓每一個生命跟上帝相遇,成為我工作的滿足感。
最後,引用作家Anaïs Nin 的一席話“You cannot save people, You can only love them.”社工不是救世主,不能把人從黑社會裏拯救出來;然而,上帝先愛不完美的我們,使我們有能力去愛一班在社會上被喻為「壞孩子」的人,相信終有一天「天使仔」們會被那份「愛」感動,在我們同工的身上親眼看見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