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四月十八日清晨六時四十五分,全球最高峰珠穆朗瑪峰下面的大本營往第一號營地之間發生嚴重登山事故,十三名尼泊爾響導因登山路上發生突如其來的雪崩而不幸喪生,這一次災難吸引了我的注意,因為我曾經在嘉拿百達居高臨下遠眺基地營和通往第一號營地的冰隙。
十一年前與香港大學同學往喜馬拉雅山歷奇,從海拔二千八百四十米的麓拿小鎮起步,往五千五百五十米的嘉拿百達走,九天行程,不算太長,也不算太短,響導囑咐我們說,山徑長而陡,旁邊是深谷,雨後路泥濘,很危險,不能單獨走,一定要結伴,需找同路人。
沿着路走,崇山峻嶺環繞,飛瀑怒河迎面,時晴陣雨,光影交替,美不勝收。有時在斜陽裏,雪山紅如火,停步美景前看得着迷,大隊遠去,荒野人渺,白日西沉,就在此刻,一聲要走囉在不遠處響起,噢,是同路人的提醒,免陷四野無人險境而不自知。有時在晨光中,面對高山飛瀑,水點與朝露齊飛,深淵與山路一色,睡眠不足,加上高山缺氧,偶一失神踏空,踉踉蹌蹌,勢像要摔向崖邊,一個人影及時出現在身後,伸手一拉,噢,又是同路人,得以化險為夷。
同路人很重要,不單在崎嶇不平的喜馬拉雅山路上,也在似乎平坦的教會事奉路上。
有時辦完一件事,自以為了不起,獨自沉醉在成功的喜悅裏,不知眾人已把注意力放在另一件事上,正為人手不足而苦惱,就在此刻,一聲陶醉夠了要醒了在不遠處響起,噢,是同路人的提醒,免陷自大自尊的險境而不自知。有時處理一些人事,陷入先入為主的思想籠牢裏,分不清是非黑白,辨不明對錯因果,勢像要莽下結論,錯判曲直,一把聲音出現在耳邊,輕言一句放下成見審慎判別,噢,又是同路人,得以臨崖勒馬,重新審視。
經驗老到的尼泊爾響導尚且喪命於自己熟悉的登山事業裏,我們何嘗不會在教會事奉的路上失足跌倒甚至傷害他人呢?感謝我們的同路人,在我們迷失跌倒之前與之後,不顧我們的窘態,伸手上前扶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