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去年的年議會主題為「由禱告開始」。今年一月我參與了曾金發牧師主講，進深探討門訓的密集課程，其中一句話觸動我心︰「若我們想要成為一所門訓的教會，我們先要成為一所禱告的教會。」因此年議大會主題去年先「由禱告開始」，今年「在門訓進深」。
按我理解，門訓精髓在於兩方面︰靈命成熟（spiritual maturity）及傳承與倍增（spiritual multiplication）。
一.傳承與倍增（spiritual multiplication）提摩太前書一章1-7節
1.1倍增的基礎︰交託、傳承
我覺得倍增的基礎就是交託和傳承。經文一開始就提到「奉我們救主神和我們的盼望基督耶穌之命，作基督耶穌使徒的保羅」（一1），明顯指出保羅作使徒是「奉耶穌之命」，指這是一個命令、授權。在哥林多前書二章7節又提到「我為此奉派作傳道的，作使徒，作外邦人的師傅」；提摩太後書一章11節亦表明「我為這福音奉派作傳道的，作使徒，作師傅。」在此我們可見其中的關係︰神把託付、命令交給保羅，授權給他去作傳福音的，作使徒，作師傅，然後在這刻，保羅就寫信給他稱為「真兒子」的提摩太。保羅稱提摩太為「真兒子」，相信是因為在提摩太的成長路上，保羅對他作過多次生命的培育，帶領他如何去事奉。
1.2傳承︰作屬靈的父親
最近我在播道神學院的院訊閱到鄺士山牧師的文章。鄺牧師是一位熱心於生命傳承的牧者。我很欣賞他在二十年的事奉裏培育了陳永就牧師作接班人。現在他也從堂會的事奉中抽身出來，去培育年輕的傳道人及神學畢業生。在文章中有一段寫道︰「作為初入職牧者的生命師傅，其中一點我常常提醒自己︰不是作事工的督導或教練，而是作啟發內心生命的促進者……」前者，即督導教練，像一同共事的上司或類似的身份；「要得着知識可以找教師，要技巧提升可以找教練，但生命的傳承卻需要父親。」因此他講述他的事奉是作一位父親，延伸天父的愛，去幫助初入職、年輕或是年資較淺的傳道人，幫助他們在事奉中反思及認識自己的內心世界。[i]（1）
在座有很多資深的信徒領袖，你們作為教會中的前輩，我也挑戰你們去用為父的心腸關心新入職，還在掙扎不知如何牧養你們的傳道人。我挑戰你們去換個心態，嘗試去幫助這些年輕傳道人，使他們得到建立。
1.3交託命令，為要打那美好的仗
在提摩太前書一章18節，保羅將「命令」交託給提摩太，為要叫他打那美好的仗。屬神的人要逃避世俗負面的東西，反要去追求公義、敬虔、信心、愛心、忍耐、溫柔，並要「為真道打那美好的仗，持定永生。你為此被召，也在許多見證人面前已經作了那美好的見證。」（六12）為真道，為信仰，為神，打那美好的仗。
提摩太前書一章所講的命令，有三方面值得我們思想︰
a. 第一層面的囑咐
首先是一章3至4節中，因當時有假教師，保羅囑咐提摩太要留在以弗所，對抗假教師帶來的壞影響。
b. 命令的囑付
而一章18節「我兒提摩太啊，我照從前指着你的預言，將這命令交託你，叫你因此可以打那美好的仗」，所講的「命令」則指向較闊的層面。這裏所寫的「指著你的預言」，意思大概是指神揀選、呼召此人，將牧養的職責託付給他。「命令」在此就是指向這託付。保羅再次將這命令交托給他，叫他因此可以打那美好的仗，就要「常存信心和無虧的良心；有人丟棄良心，就在真道上如同船破壞了一般」（一19），信仰上如遭遇船難，接着舉出壞例子許米乃和阿歷山大。
c.牧養的囑付
關於這命令也貫徹整卷提摩太前書，更廣闊來說是關乎牧養之事，二章教導有關禱告和敬拜，三章談及教會領袖（包括監督、執事），至五章講及牧養各類型的信徒，讓我們看見保羅把這些命令和託付交給他屬靈的兒子提摩太，使他能牧養教會。
二.靈命成熟（spiritual maturity）
靈命的成熟指向內在生命的深度。曾金發牧師著作《Cultivating Your Inner Life》一書中，他看重一個人的內在生命。我在上課、閱讀的過程中反思，當我為教會訂立門訓計劃時，要設定幾個目標對象，就是要先找一些人是受教、願意又能成為別人師傅的人。這些人是首選，但我的首選是我自己。不論是保羅或鄺牧師去作屬靈的父親，或是我們去作屬靈的父親，要如何培育真兒子？我們自己生命是最決定性的，我們的生命如何，就培育生命如何的兒子和門徒。因此，我們必先由自己生命開始，然後再去交托和傳承，這樣我們才可以倍增。我們先來處理自己的生命。作為師傅的，作為屬靈父親的，我們的生命要如何呢？在座作為教牧的，作為信徒領袖的，我們的生命如何？
2.1. 效法基督，跟隨基督
司徒德牧師（John Stott）於2011年離世，其最後一篇講章提到作門徒最重要的是效法基督，跟隨基督，這正是我們這些年的主題。他說，跟隨基督，效法基督，是作門徒最重要的。在他最後一本著作《The Radical Disciple》，中文翻譯成《世界在等待的門徒》，中文版的編者如此表達︰如果我們談及作門徒，大多數人會認為當然是靈修、讀經、傳福音，這些也是對的，但這樣我們對門徒的概念仍未夠「radical」，未夠激進，「激進」也可譯作「徹底」。這樣作門徒還未夠「徹底」。這書的後頁如此表達︰如果你問司徒德牧師作門徒的意思，他會這樣回答︰不隨波逐流、像基督、長大成熟、護理萬物、簡樸、平衡……這正是書中所言，我們呼召成為門徒時所忽略的層面。這是他最後一本書，在他人生走到最後階段，經過幾十年的事奉，幾十年跟從主的生命，相信這是他對「作門徒」所領受的精華。這書為「作門徒」下了一個與眾不同的定義。他認為門徒不是一群「乖乖地」、專顧自己、閉門造車、墨守成規的人，反而是一群擁有國度視野的人。他們勇於思考，看重他人，常常保持開放的彈性，力求教會更新，抗衡世界又同時關懷世界，甚至看重環保的議題，實踐簡樸生活。[ii]（2）
2.2靈命培育︰整全的敬虔操練
提摩太前書多次提到「敬虔」，和保羅要提摩太去「打那美好的仗」，以及我們今天思想的「作門徒」，到底有何關係？提摩太前書四章7至8節︰「總要棄絕世俗以及老婦的無稽之談；要操練自己達到敬虔的地步。因為操練身體，益處還少；唯獨操練敬虔，凡事有益，享有今生和來世的應許。」（新譯本）我們要在敬虔上操練自己，稍後我們分組時其中將討論有關靈命的培育和塑造以至成熟的地步，請各位一同思考︰我們在靈命的培育和塑造上到底可以做甚麼？我們有甚麼銳意的策略去更新靈命的培育塑造、敬虔的操練？
提摩太後書三章12節︰「凡立志在基督耶穌裏敬虔度日的，也都要受逼迫。」立志要敬虔度日的都要受逼迫。這經文引導我們思想，為何立志敬虔度日的人會受逼迫呢？因為我們不是單單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我們活在教會、這世代、我們的家庭、職場之中。我們如何活出自己的信仰，堅守真道？其實就是會遇到逼迫。
提摩太前書三章16節也提到敬虔︰最近我參加了鮑維均牧師主講的講座，他對這節經文的理解：他認為「敬虔」是宣認基督的王權，承認基督是王，耶穌是王。他指出，這是因為經文仿照君王登基的格式，具備三組地上和天上的對比。第一組是Revelation（顯示、顯現），表示這就是王，是真命天子。這組地上和天上的對比體現在「肉身」顯現，被「聖靈」稱義，這明顯是指向主耶穌。接着是一個Proclamation（傳講）這位君王︰被傳於「外邦」，被「天使」看見。最後就是Reception（接受王位）︰被「世人」信服，被接在「榮耀」裏。鮑牧師指出這類似登基文件的格式，為要顯示耶穌就是王！敬虔，原來就是宣認耶穌的王權，是以耶穌為王。《世界在等待的門徒》書中一段如此寫道︰「人逃避成為激進的門徒最常用的方法，就是選擇性服事︰選擇委身於適合我們的服事，逃避需要付代價的服事。但是，正因為耶穌是主，我們無權選擇，無從挑剔，只得順服祂在當中的權柄。」[iii]（3）讓我們在敬虔上操練自己，有一個整全的屬靈操練。與此同時，我們必須明白，在保羅的觀念中，「敬虔」就是宣認基督的王權。讓我們一同以耶穌基督為主、為王，順服祂的差派！
2.3靈命培育之目的︰以愛打那美好的仗
「但命令的總歸就是愛」（提前一5上），英文聖經譯作「The goal of this command is love, which comes from a pure heart and a good conscience and a sincere faith」，新譯本則譯作「命令的目的就是愛」。「命令」，如剛才所言，可指向一章3至5節提及的留在以弗所對抗假師傅，可以是指提摩太蒙呼召時所領受的託付，也可以是整卷提摩太前書許多有關牧養的託付。這一切命令的總歸、目的是愛。我相信當我們的生命充滿神的愛，我們就能以愛去作屬靈的父親，來培育、建立我們的下一代，建立年輕、年資較淺的同工，建立教會中許多的信徒領袖。我們當中或許有很多初為執事的，我堂會剛選舉執事，也有數名是第一次擔任的。我們要用天父愛人的心腸，以父的心腸去愛他們，以致我們所領受的託付是有根有基的。我們先從自己的生命開始，先從愛開始，然後我們就得以把這託付傳下去，讓他們也能夠傳承，讓我們能夠倍增。我必須反省，我該如何作同工的上司、督導，而與此同時我要以愛去愛我的同工，去達致生命的傳承。這真需要我們一同學習，生命常常留在耶穌的裏面。透過常常的靈修、讀經、退修，讓神煉淨我們的生命，來光照我們，我們才能做到。
「這愛是從清潔的心和無虧的良心、無偽的信心生出來的。」（一5下）按我的觀察，有時我們也很想領受從神而來的託付，去服事神，但很多時候當我們聚集一起，我們卻失去那真正的愛心，而「這愛是從清潔的心和無虧的良心、無偽的信心生出來的」。我相信若我們仍活於許多不信任、猜疑、比較、競爭、嫉妒紛爭，並在其中事奉，我們就難以有效地完成上帝所託付給我們的使命。今早我安靜時，我再問自己一個問題︰我預備這篇信息，究竟我最終的目的是甚麼？當我禱告時，神感動我。那目的其實很簡單。我看到播道會如此多優秀的同工、領袖，如若我們走在一起，能合而為一（be united），不分彼此、真正地合作共事，我們就能更有效地按着上帝給我們的託付，在這世代為神打那美好的仗。「命令的總歸（目的）就是愛，這愛是從清潔的心和無虧的良心、無偽的信心生出來的。」讓我們一同在當中學習，一同努力。
三. 生命之「傳承」
最後，提摩太後書四章6-8節說道︰「我現在被澆奠，我離世的時候到了。那美好的仗我已經打過了，當跑的路我已經跑盡了，所信的道我已經守住了。從此以後，有公義的冠冕為我存留，就是按着公義審判的主到了那日要賜給我的；不但賜給我，也賜給凡愛慕他顯現的人。」
保羅說這話表示當時他快要離世。最近堂會裏舉行了幾個安息禮拜。我剛到天泉堂時，友人說天泉堂歷史悠久，會眾中有許多長者，該常要舉辦安息禮拜。最初我不以為意，首半年也沒有很多安息禮拜，直到最近一下子頻密起來，每星期都要主禮。天泉堂明年慶祝八十周年，我看到這群長輩中有一位於九十歲離世，有位滿一百歲，他們給我們作了美好的榜樣。今天，我們播道會探討生命的傳承。我不知我何時離開世界，不過最近我於安息禮拜中講道講到這段經文時，我有很深的感受。當離世的時候到了，美好的仗打過了，當跑的路跑盡了，所信的道守住了。我想甚麼時候才是離世之時呢？有人是九十歲、一百歲，我或是六十歲或是五十多歲，我不知道。然則上帝何時說「你當跑的路跑盡了，你所信的道守住了」，那就是時候了，每人的都不同。我想到使徒行傳二十章28節，當時保羅叫以弗所的長老來見他，他這樣說︰「聖靈立你們作全羣的監督，你們就當為自己謹慎，也為全羣謹慎，牧養神的教會，就是他用自己血所買來的。」今天在座的有許多牧師、傳道人、信徒領袖，上帝將群羊託付給我們，叫我們去牧養神的教會。保羅說「那美好的仗我打過了」，究竟我們打的是一場怎樣的仗？我們是fight the good fight，還是fight the wrong fight？
「當跑的路我跑盡了」，我們在走的是否當走的路？我又想到使徒行傳二十章24節。英文聖經譯為「I consider my life worth NOTHING」，意即我看我的生命為無價值的！這是相對何言？這是相對於神放我在這裏的目的而言，就是要去完成這路程，完成這工作。
最後，「所信的道守住了」，我又想到使徒行傳二十章32節︰「如今我把你們交託神和他恩惠的道；這道能建立你們，叫你們和一切成聖的人同得基業。」使徒保羅把這群領袖交託給神和神的道。再看提摩太後書四章7節所說的「所信的道我已經守住了。」我不禁自問，也在此挑戰眾弟兄姊妹︰我們今天在教會事奉，實在想要持守的是甚麼呢？有時我們持守的是傳統，有時我們想要持守一些規矩、一些制度、一些框框，或是我們想要在某些觀念上繼續堅持，執着某些形式或方法，但在此處經文告訴我們唯一需要持守的，就是神的道。讓我們能領受主所給的託付，先是從神而來的，保羅領受了上帝的命令，然後把命令交託給他屬靈的真兒子提摩太。
四.結語
耶穌渴想把祂看見的給我們看見。耶穌「看見許多的人，就憐憫他們，因為他們困苦流離，如同羊沒有牧人一般」，我們看到耶穌所看見的嗎？今天的信息讓我們一方面看到這世界的需要，許多人在困苦流離之中，如同羊沒有牧人；另一方面耶穌要我們看見的，祂對門徒說的是，「要收的莊稼多，作工的人少」，我們看見嗎？很多需要，很多工作，但做工的人很少，願意委身的人很少。耶穌希望更多的人起來，那麼我們可以怎樣叫更多的人起來？我們當做甚麼，使整個宗派眾堂會一同起來，一起打拼，為主打那美好的仗，不分你我，無私擺上、合一合作、聚集一起？耶穌叫門徒「當求莊稼的主」打發工人收莊稼。我們要求主興起人，打發工人去收莊稼。
我們的責任，從我們自己開始。每個人都當從自己開始，成為一個真正跟從耶穌的門徒，願意在愛中當屬靈的父親、作師傅。讓我們每一個人，不論是教牧，是信徒領袖，同去建立門徒，讓這群得建立的門徒能走在一起，合一地、不分你我地、無私地擺上，一起打拼，為主打那美好的仗。
（編按：本文為播道會第97屆年議會主題信息記錄）
[i] 摘自《師友同行‧生命同長》刊於播道神學院第187期院訊（2016年6月）〈畢業生關顧計劃分享師父篇〉，頁7。
[ii]摘自《世界在等待的門徒》（黃淑惠譯，台灣校園書房出版，2015）之封底介紹。
[iii]《世界在等待的門徒》＜前言︰門徒或基督徒＞，頁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