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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中的禱告

年份: 2016

作者: 黃友諾

每年的五月十二日是國際護士日,是紀念十九世紀英國著名的白衣天使南丁格爾的日子。她遵從了良心的聲音及上帝的呼召,離開舒適的生活獻身服侍病人,成為近代護理學創始人。南丁格爾的行動完全是對上帝發自內心的回應,直至今天很多基督徒護士還是以她為榜樣,去回應神的呼召。我是在公立醫院工作的基督徒護士,畢業不久也是滿腔熱誠的走進醫院病房工作。可是,面對「追更」對身體帶來的疲累、制度的無奈、還有更多人的軟弱,慢慢地彷彿上帝的呼召被響過不停的救命鐘聲蓋過、良心的聲音被疲累和軟弱而漸漸消失。上帝卻是滿有恩典和憐憫,往往迷失不知該如何走下去的時候,衪就要告訴我,我不是孤單一人。

那一年剛剛畢業在外科病房工作,認識了一個有末期胃癌的年青病人。因為他長期需要在醫院接受治療,慢慢地我們都和他成為朋友,卻也慢慢見證着他愈來愈虛弱、愈來愈痛苦。那時候,很害怕走進那一格病房, 看見他氣弱如絲,他的痛仿佛也在我心中。我問上帝為甚麼要他受那麼多的痛苦,而我們在他身邊卻是軟弱無力、沒有任何方法令他好過一點。當我失望的時候,我看見有一位同事每天下更之後就和他傾談,為他禱告。最後,他在病床上相信耶穌是他的救主並接受水禮。回想起相處的片段,想起他給我們的聖誕卡上所形容的那種超越病護的關係,想起他的樂觀和堅持。可是,心裏雖是憂傷,但每次想起他時也彷彿上帝在提醒我「與其咒詛黑暗,不如燃燒自己」。他的生命叫我別再因為害怕悲傷而拒絕去愛,上帝給我們力量去愛也必叫我們哀痛的傷口重新癒合。

之後的日子,我轉到了內科病房,那裏有更多長期病患的長者等待着離開的一天。我從來都不是一個會恆常地乖乖的坐着祈禱的人,但上班之前也總會為一天的工作禱告,因為工作中有太多事情自己不能掌握。有一個早上,因為有同事生病的緣故,我需要照顧十多個病人。其中一位伯伯因為末期肺癌而令他身體頗為虛弱,而他亦因為胸膜腔積膿而發出陣陣惡臭。那一天我看着他的身子,很想幫他清潔身體。我知道為他清潔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因為我不能靠自己完成整個程序;在人手緊絀的情況下,同事都有很多原因可以拒絕我,因為每一位也有他們需要處理的工作。我當時就禱告,求主給我一個會願意幫我的同事。我在病房稍微空閒的時間問了我當日的主管,他一口答應而且親力親為。之後,我們就用了最短的時間和最安全的方法為他回復人的氣息。十多個小時之後,伯伯就離開我們了。有一刻,我在懷疑會不會是我們做的事加速了他的離世;直至到數天之後,我收到病人家屬的感謝卡,伯伯的家人感謝我們為他清潔,在最後見他的一個晚上,伯伯看起來很舒服,沒有很多痛苦地離開了。在醫院,我們每天也是面對、處理、決定很多這樣沒有對與錯,卻又是關乎生與死的事。惟有上帝是我的依靠,因為衪對我們說:「我的恩典夠你用的,因為我的能力是在人的軟弱上顯得完全。」(林後十二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