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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的信心危機?——教會面對謊言操作

年份: 2021

作者: 鄭嘉兒姊妹

  說謊早非新鮮事,生活中各種不盡不實的消息,從都市傳說到內容農場,不但幾可 亂真,有時更是系統化1或是刻意操作2。大眾因而變得犬儒,甚麼都不相信、孰真孰假 也無所謂;同時社會又出現另一極端,不論有多荒誕、不合情理的言論,都不乏堅信不移的支持者。教會在此時代,又可以如何宣講永恆的真理?

後真相時代的謊言社會

  《後真相時代》一書詳列了各式方法,把事實和資訊剪輯、拼貼、再以另類角度和字眼包裝成為表面上無關痛癢、實際上有利於發佈者的論調。3這實在不是新鮮事,聖經 創世記中亞伯蘭流落外地,為求保命對君王宣稱貌美如花的妻子撒萊是他的妹妹。4同父異母的兄妹關係是事實,不過只講她是妹妹而隻字不提他們的婚姻關係卻是欺瞞。

  這不是表達手法或說話技巧的問題。《後真相時代》提及許多的方法是各式資訊報導中隨處可見的。諸如簡化複雜的概念、賦予理解的框架和脈絡、強調箇中意義和價值、重新命名或設立口號等,凡是涉及資訊的整理就用得上。在誠信和公正的品格規範下,這些都是達致有效溝通的途徑。

  後真相的時代,不是不再有人講出真相,而是各有各的「運用真相」,「真相」之間互相矛盾,各自形塑接收者的心態和行動。5發佈者不再介意所講的是否全部屬實,也不理會有無人指出他們的謊言,只要言論達到理想的效果就好。即使有人揭穿他們的謊言,他們繼續強辯就可以胡混過去。6

  在唯利是圖的社會中,人人一把口一百種真相爭持不下、彼此對立已是常態。當遇上自身利益的威脅,或面對不由自主的狀況,人會更傾向接受有超越表象的勢力促成一切,各種陰謀論也應運而生。7在互不信任的氛圍中,人容易把異於己見的聲音歸類於勢力龐大的敵人別有用心、另懷陰謀,猜疑的心愈演愈烈,甚至連平白無奇的理性推論都被視為陰謀論8。不論有多誇張荒誕,因為人心的猜疑不信,接受和認定陰謀論的人總是增加,甚至由小眾聲音躍身而成大眾主流,社會各界都受其影響9。一旦認定發佈者懷有更大的陰謀,就無須理會或回應其內容,反過來為了阻止這陰謀散播,對發佈者以至社會各界採取言行審查,甚至舉報「起底」、杯葛抵制等行動都變得合理10。社會對立於是變本加厲,趨向白熱化。

  謊言氾濫,求真者逆水行舟,蹣跚而行。「Fact check」的進度總是追不上見字轉 貼的內容農場。面對無日無之的陰謀論、高度剪裁的部分事實、不斷重複的污名標籤,要以理性去分辨就似螳臂擋車,無力感之大逼使人放棄。11反正人人都說謊,我就只相信我所相信的好了。假若甘心活在同溫層和過濾氣泡中,我們就陷入偏見的螺旋中。固有的想法引導我們對事實的解讀,同時我們的解讀加深我們的偏見。這邊廂面對事實我們會提出懷疑,那邊廂我們又將自己的懷疑講成事實一般。事實和主觀解讀,傻傻分不清楚。

活在謊言社會的真理群體

  謊言自古有之,耶和華神卻沒有放任不理,祂一再揭穿亞伯蘭的謊言,使他們不能再掩飾。在十誡和律例典章中,耶和華神明明地列出祂對以色列民誠信的要求。及至教會建立,聖靈藉使徒的教導也同出一轍。保羅在以弗所書四章講到教會是基督的身體,各人要各盡其職彼此建立,所以每人都要脫去舊人,穿上照着神真理所造,仁義和聖潔的新人,棄絕謊言,與鄰舍說實話。要禁戒自己的口,或者我們憑己力可做得到,但內在的虛妄、懷疑和不信,要撇脫卻不能只靠自己。

  教會要活出真誠,肢體就要在基督的愛內建立信任,在一主一信一洗一神的基礎上 互信互愛。求主給我們勇氣,不停留在同溫層中,在肢體間重視溝通,尊重異見,欣賞基督身體內的多元;不單按自己的偏好去選擇所接收的,反而容許自己被他人的觀點所挑戰,時刻把心思意念交予真理的聖靈塑造、更新變化,去消除世界鋪天蓋地的謊言操作的影響。

真理群體面對謊言社會

  耶穌基督曾說︰「你們的話,是,就說是;不是,就說不是;若再多說就是出於那惡者。」(太 5:37)這話不單是對門徒的教訓,也是一個審視的指標,從而明白罪惡權勢的無孔不入。在馬太的筆下,復活的耶穌基督頒佈大使命,不久之前門徒才被誣蔑偷屍(太 28: 11-20)。教會領受真理的聖靈,向世界宣講耶穌基督死而復活救世的福音,也是真理與虛謊的對壘,實在不能迴避。

  如何把真理圓滿地表達,是歷世教會的功課。遠避世俗的虛談,按着正意分解真道,不等於教會離地脫俗,自說自話。相反,這是蒙神喜悅的工人、基督耶穌的精兵在屬靈爭戰中肩擔的工作。面對羅馬兵丁的謊詞,我們用證據、理性推論去拆穿。對福音、耶穌或教會有偏見的人,我們了解對方的前設,提供資訊改變思考的脈絡,以致對方真確認識我們的主耶穌基督才是世界的拯救。面對飽受痛苦、傷害、失去自主的人,我們存禱告的心與他們同行,一起經歷超越一切表象的神在我們中間賜下美善和平安。

  當社會假定人人都說謊之時,神的子民不能視若無睹或隨波逐流,要活出真誠也不能只靠言語。確切地把永恆的真理實踐在今天的處境,教會才能有力地將人的心意奪回,歸向耶穌基督。願真理的聖靈引導我們,用諸般的智慧傳揚福音,把人(和自己)在基督裏完完全全地引到神面前。

1 例︰2019 年 10 月 26 日,香港民間組織「事實查核實驗室」發表文章,分析 36 個當時新興而大量轉 載反修例示威相關消息的內容農場網站,推斷它們屬同一集團操作。(《不同網址的內容農場,背後疑由 同一集團操作》,關鍵評論網,https://www.thenewslens.com/feature/content-farm/126592)。

2 例︰2018 年 3 月中,英國政治諮詢公司「劍橋分析」被揭發在社交媒體 Facebook 盜取用戶數據,藉此針對性地為客戶投放政治廣告,以影響 2016 年英國脫歐公投及美國大選結果。(香港網媒「香港 01」 相關的系列報導︰https://www.hk01.com/tag/20806)

3 海特.麥當納(Hector Macdonald),三采文化,2018。

4 參創世記十二及二十章 。

5 海特.麥當納《後真相時代》(2018),三采文化,頁 19。

6 例︰2017 年 1 月 20 日,特朗普就職美國總統,媒體以相片及縮時影片報導並指觀眾比奧巴馬就職時少,美國白宮新聞秘書長翌日指摘媒體報假新聞,並稱特朗普的就職典禮為「史上最多觀眾見證」。其後特朗普的總統助理稱白宮的說法不是謊言,而是「另類事實」。(《川普顧問︰白宮新聞秘書沒有說謊, 只是提供了「另類事實」》, 2017 年 1 月 23 日 ,關鍵評論網, https://www.thenewslens.com/article/59962)。

7 羅伯.布萊瑟頓(Rob Brotherton)《為甚麼我們會相信陰謀論》(2017),臉譜,頁 146-147。

8 例︰2020 年 8 月,香港政府擬推新冠病毒全民檢測,醫護界(包括政府委任的顧問)就成效提出疑慮, 8月25日特首林鄭月娥會見傳媒時回應「這問題不應由我回答」,因「所謂專家、醫生和一般人」不斷勸阻公眾參與,背後是有「政治計算的目的」,「破壞香港與中央的關係」。(《林鄭月娥:有專家醫生等 抹黑全民檢測 唯一目的是政治計算、抹黑中央香港》,明報,https://news.mingpao.com/ins/港聞 /article/20200825/s00001/1598323153305)。

9 例︰由 2017 年開始,美國網絡上出現了「匿名者 Q(QAnon)」的陰謀論,聲稱政府內部有道德敗壞的陰謀集團「深層政府」,而不肯同流合污的另一方「白帽子」則成功說服特朗普參選,以將惡人繩之以法。(《美國政治大陰謀? 「匿名者 Q」的現身》,2018 年 8 月 8 日,紐約時報中文網,https://cn.n ytimes.com/culture/20180808/wod-qanon/zh-hant/) QAnon 的風波不斷發酵,特朗普也從未跟 QAnon 的支持者撇清關係,甚至有一半特朗普支持者認為相關言論屬實,而同為共和黨成員的 QAnon 支持者格林(Marjorie Taylor Greene)更當選國會議員。(《美國大選 2020|QAnon 進入國會?陰謀論在共和黨政治中的正常化》,2020 年 10 月 22 日,香港 01,https://www.hk01.com/407/539072)。

10 例︰2020 年 9 月 23 日,警方修改《警察通例》「傳媒代表」的定義,保安局表示修訂是因為過去在大型示威活動中,有不少人假借新聞採訪而阻礙警方行動,甚至襲擊警察。(《警方指識別學生媒體自由身記者有困難改通例不影響公眾地方採訪》,東方日報,https://hk.on.cc/hk/bkn/cnt/news/2020092 3/bkn-20200923103140705-0923_00822_001.html )。

11 鄧正健︰《政治謊⾔、後真相與陰謀論肆虐,⾹港⼈還可如何⾃救?》,2020 年 9 月 14 日,端傳媒, https://theinitium.com/article/20200914-opinion-hk-lies-govern